全球央行集体“大放水”的利弊得失
为强力抗御新冠肺炎对经济的侵害与冲击,全球中央银行集体按下了货币政策宽松键。从大力度舞动常规信贷投放工具,到全方位创新流动性供给管道,增量货币的释放规模与频率历史罕见。
以美联储将联邦基本利率降至零为牵引,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以及印度等数十个央行先后一次或者多次紧急降息。按照贝莱德的统计数据,疫情暴发以来,美联储、欧洲央行等主要经济体央行合计向市场注入的流动性比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高出了整整一倍。
无限QE(量化宽松)即美联储无节制地购买美国国债和机构抵押支持证券成为了向市场倾注流动性的主要通道,而且学着美联储的做法,欧洲央行也将QE规模扩大到了8700亿欧元,同时英国央行的债券购买量同期增至6450亿英镑,日本央行也实施了5000亿日元国债回购计划。而在新兴市场,印度央行的QE规模也扩大到了1万亿卢比。
与QE并驾齐驱,美联储推出了货币市场共同基金流动性工具(MMLF)、商业票据融资机制(CPFF)、交易商信贷便利工具(PDCF)与货币市场互助基金(MMML)等多种创新工具,面向市场进行信贷配给。与美联储敞开货币供给大门相竞速,欧洲央行大幅度放宽了信贷质押规则,即便是垃圾级希腊政府债券也可作为抵押品进行融资,同时欧央行将本地信贷申请的非统一最低金额门槛由25000欧元调至0欧元。此外,日本央行承诺为中小企业提供为期五年的无息贷款。
在货币政策轨道上各自踩大宽松“油门”的同时,全球主要国家中央银行还联手向市场共同“输血”。在联合欧洲央行、英国央行与日本央行等14个中央银行开启货币互换协议的基础上,美联储设立了临时回购协议工具(FIMA),允许170家外国央行和其他国际货币机构用持有的美国国债兑换美元。
现在看来,全球央行的“大放水”行动收获了一定的预期目标,至少由“美元荒”引起的资本市场剧烈波动因此得到了较为有效的控制,甚至可以说美元的充分供给在化解流动性危机的同时,也基本消除了由流动性危机演变成货币危机的可能,进而切断了因此升级为金融危机与经济危机的传导链条。不过,由于宽松货币政策的原始初衷是维护市场稳定,而不是经济刺激,究竟货币政策开闸“放水”最终对经济的提振作用有多大值得观察。
但值得肯定的是,包括美联储在内,针对疫情所展开的经济拯救行动全面冲破了以往逆周期政策调节状态中单纯或过多依赖货币政策工具的思维窠臼,而是在更大的腹地空间选择将宽松货币政策与扩张财政政策进行充分搭配与紧密结合,在此基础上政策朝着包括中小企业、困难群体以及商业消费等在内的关键或者短板部位聚焦发力,如美国第三轮约2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中,美联储主要通过为中小企业纾困的“主街贷款计划”和为小型企业解难的“管理贷款计划”与财政部联手操盘进行,而最新一轮近5000亿美元的纾困方案也将大规模增加对小企业贷款的援助额度;同样,英国总规模为90亿英镑的财政补贴倾斜目标是小企业信贷担保以及职工补贴发放,而德国总额7500亿欧元的刺激计划中有500亿欧元专门对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发放一次性补贴。这种政策工具搭配型与聚焦式的经济救助模式一方面可以直接扩大供给,另一方面能够创造有效需求。
还须看到的是,按照目前全球各国经济救助计划规模占GDP约为10%的平均当量计算,可以产生的托底资金近10万亿美元,赋予经济回升的能量不小。而更重要的是,中国已经率先在疫后复产复工,并被IMF认定为今年经济能够实现正增长的少数几个国家之一,最终对缓解全球经济上行压力所能发挥到的重要作用也值得期待。当然,最大程度地减少新冠疫情对经济造成的冲击,尽可能消除未来增长的不确定性,还需要各国在宏观政策上进行通力合作,包括分享防疫抗疫成功经验,共享医疗卫生设备资源;主动维系本币稳定,不搞竞争性贬值,确保规范与正常的国际贸易秩序;而在政策工具配备上,要尽可能选择更为积极的财政政策等。
与关注经济增长前景相比,以全球央行“大放水”为主要内容的经济刺激计划展开后可能导致的负面效应同样必须引起高度重视。一方面,美元流动性的泛滥极有可能推高资产价格,并且在石油价格以及大宗商品价格持续萎靡的情况下,过多的流动性势必朝着资本市场集结,风险资产由此获得空中加油之力,控制不好很可能制造出新的金融风险。另一方面,超量的美元流动性极易形成物价的拉上式需求,从而引发通货膨胀,如果经济增长同时徘徊不前,一些国家将会面临“滞胀”的尴尬。尤其需要强调地是,鉴于多年物价低迷的结果,美日欧等主要经济体所面临的通胀风险并不会因流动性的泛滥而增大,但更多的新兴市场国家也许会遭遇新生通胀的洗劫。
除了通货膨胀压力外,新兴市场还必须高度警惕资本流动风险。虽然美元利率接近于零,但今年以来,美元不降反升,同时不少新兴市场国家跟进美联储降息,仅疫情以来从新兴市场流出的资本比全球金融危机开始时多出三倍;另外按照经验,经济步入常态后,全球央行尤其是美联储都会选择货币政策正常化,美元利率回升的情况下又势必导致非美国家资本的加速流出,从而让本来外汇储备家底薄、债务负担重的一些新兴市场国家遭遇“失血”之痛与经济倾轧之苦。对此,除了在注重提升自身经济增长强度从而创造出本币价值足够支撑力的同时,新兴市场国家更离不开国际社会的支持与援助,包括适当的债务减免以及掌握好货币政策回归常态的节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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