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化交易人物志之盈透创始人Thomas Peterf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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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交易人物志》Thomas Peterffy

      近几年和国内的朋友同行交流渐多，除了聊技术，系统，聊市场外，聊的最多的是人，尤其是自动交易的人。有些人是自己亲身一起工作过的，有些是因为业务接触过的，有些是在各种行业活动碰到过的，也有的是只在江湖上听到传说的，或在报纸杂志书籍看到的。

　　早期的美国股票交易市场，你可以看到很多充满活力的人在争先叫喊和在满地纸屑的地面上跑动。而如今当你步入交易大厅时，此前的“战争”场面已荡然无存。真正的战场是在有些比足球场还大的数据中心里，在那里展现在你眼前的是相连排列的机器的和一排一排不停闪动的设备指示灯，听到的是机器运转的声音，风扇转动的声音以及偶尔有人在更换磁盘的声音。

　　在用计算机和高速网络的今天，自动化交易已逐渐取代了传统的交易模式。然而，技术改变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技术的进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哪些人参与其中，改变了交易，改变了市场，也改变了他们自己的命运呢？

　　在刚刚结束的美国总统大选中，除了许多互相攻击的政治广告外,有一则电视广告引起了很多关注，广告里是一个老头用带着浓重外国口音的英语劝告选民把票投给共和党，并以自己的经历说民主党正在把美国带上一条危险的道路，民主党会让富人变穷，穷人愈穷，会让大家不再努力工作，创造财富。广告起打的字幕表示老头叫Thomas Peterffy——Interactive Broker（盈透）的创始人，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自己花八百万美元来做这个广告呢？这还需要从头说起。

　　1944年二战期间，Thomas Peterffy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一家医院的地下室里出生。他的童年充满了饥饿、困苦，经常为了躲债而不得不跟着父母半夜搬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Peterffy很小就显现出了做生意贴补家用的头脑。中学期间，他便开始走私口香糖、倒卖邮票来挣钱，到1965年，他抓住了逃离匈牙利的机会，几乎身无分文地来到美国·纽约，一个基本不懂英语的匈牙利人开始了他在美国华尔街的传奇淘金之旅。

　　初到纽约时，Peterffy不会讲英语，他在同是匈牙利人房东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在一家工程公司做制图员的工作。他的公司买了第一台计算机时，由于当时计算机刚刚普及，公司中没有人会使用它。对于Peterffy来说，学习电脑语言要比学习英语简单多了，于是他毛遂自荐地学习编程，不久他便编写出了一个简单的勾股定理的算法——利用正弦或余弦函数计算角度，帮助工程师得出道路的半径和斜坡。当时，Peterffy帮公司设计出了一套数据库并得到了每周65刀的薪酬，并且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的程序员。

　　1967年，Peterffy跳槽到为华尔街客户建立计算机系统的Aranyi公司。在Aranyi公司期间，Peterffy编写了一个可以帮助投资者快速比较不同股票特点和价值的算法交易代码，也是在Aranyi的三年，使得Peterffy对金融市场开始了解，并成为当时华尔街为数不多的程序员中的佼佼者。

　　1969年，Peterffy加入了纽约金融市场知名的参与者- Henry Jarecki的Mocatta Group，Henry Jarecki是个医生，也是华尔街期货市场上的传奇人物，特别在以后对Hunters兄弟的白银交易中获利甚丰，名扬天下。在Mocatta里，Peterffy如鱼得水，得到了Jarecki的赏识，他的编程技术也得到了发挥，在同年创造出华尔街首个所谓的黑盒，一个通过读取行情数据，经过一系列的算法处理后，产生交易买卖指令的系统。正是这个系统，让Mocatta取得了不错的收益。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货交易量开始增加，Mocatta也开始参与，期权交易最难的是期权的定价，当时还没有Black-Scholes公式可供参考。于是凭着交易员的感觉，Jarecki和Peterffy总结出了当时影响期权定价的几个因素：期权行使价，期权到期日，波动率以及无风险利率。Peterffy费尽周折绞尽脑汁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编写出来一套运用所有上述参数来定价期权的算法。Mocatta开始使用这个算法来交易期权，并取得了不错的业绩。后来他们发现这套方法与一年后发表的期权定价公式，Black-Scholes模型类似，Myron Scholes（Fischer Black不幸早逝未能获奖）后来因为期权定价研究方向的成就而获得诺贝尔经济奖。Jarecki后来有次酒会和Myron Scholes见面，开玩笑地讨要奖牌，那就后话了。

　　到20世纪70年代末，随着芝加哥交易市场的建立，Peterffy认为这是股票期权市场兴起的标志，而且股票期权将是一个更大的交易市场，有更多的利润空间， Jarecki并不如此认为，所以Peterffy只能自己花钱买了台电脑，白天在Mocatta工作，晚上在家里编写算法程序，为有一天进入股票期权市场做准备。

　　1977年，Peterffy积蓄了20万美金，花了3.6万在美国股票交易所买下了自己的交易席位（美国股票交易所也可交易期权），从此开始创业之路。

　　初期，Peterffy的期权交易进行的并不顺利。他担心自己的英语不好，要和其他交易员们比拼叫喊，争抢单子，到最后还是会失败而不得不回到Mocatta。一开始，Peterffy进行的每一笔交易都非常谨慎。有时他几个小时不做一笔交易，有时一天只做一笔交易。他的交易完全依靠自己算法提供的定价，如果一个期权合约没有在他保守的利润区间内，他是绝不会交易的。尽管他交易得如此小心，还是免不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次，他发现一个化工公司杜邦的一个期权以31美金在交易，而按照他的模型计算该期权仅值22美金，Peterffy以为自己找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马上卖掉了200个看涨期权，就等着看该期权跌下来大捞一把。没想到收盘后，这家公司季报公布好于预期的消息，股价应声大涨，Peterffy一下子损失了十万美金，这对一个只有十六万积蓄的年轻交易员几乎是致命的打击。这次交易之后，peterffy发誓再也不进行方向性的交易，只做对冲性的。

　　尽管这次惨痛的教训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凶猛，但Peterffy没有被打倒，他重新振作，一步一步慢慢地积累资金，扩大交易团队，扩大交易量。但由于他的英语不好，他无法像其他交易员们一样和市场庄家们闲聊、交流，庄家们也不喜欢同这个英语带有浓重口音的匈牙利人打交道，因此他的单子很多不能被庄家成交。于是，Peterffy有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想法，来增加自己交易的成交比例。当时的美国金融市场是男人统治的天下，Peterffy却反其道而行，雇佣了身材诱人的金发女郎来做他的交易员，反正这些金发女郎只是按照他的程序指令来交易，不需要任何交易盘感的。这一招却让Peterffy一直不乐观的报单流起了戏剧化的转变。市场庄家们的眼球一下子就被这些金发女郎们吸引,谁不喜欢和胸大无脑的对手交易啊！（在美国，金发女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傻，所谓 stupid blonde是也！）自然而然，她们的单子也很快地全部被庄家们接收。这些庄家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的每一笔交易都是在赔钱。

　　考虑到基于自己的算法程序，更高的成交量可以降低风险并增加收益。于是，Peterffy决定在AMEX加入做市商的行列。在Peterffy利用他的算法和金发美女创造利润的半年后，他的交易开始引起了市场庄家们的注意。这些和Peterffy交易的庄家们和场内交易者们，几乎就没有赢过他的美女杀手们。从技术上讲，无论市场往那边波动，做市商需要持续保持买卖两边的报价。可是Peterffy扭曲了这条规则，他只挑出值得做的交易。庄家们早就受够了持续被Peterffy击败滋味，警告他必须在一部分期权上同时保持买卖两边的报价，否则就取消他的做市商资格。可是要保持期权买卖两边的报价就要求他的交易员时刻关注市场的走势，这对一直以来依靠计算机算法Peterffy团队来说是不现实的。他也不能要求他的交易员一直都紧贴着电话等待下一个交易指令。Peterffy的交易再次受阻，他的大脑又开始寻找新的解决方案。最终一个埋藏已久的想法呈现在他脑海：掌上电脑。经过一系列AMEX官方的争辩，最终AMEX只允许Peterffy的交易员们带小型便携式电脑进场所。可是最大的问题是，IPAD诞生的30年前根本没有什么便携式电脑。

　　就带着一个朦胧的想法，Peterffy找来了在纽约大学的物理博士帮忙设计。他们在一个大小为8x12英寸、厚度2英寸的黑色盒子里，嵌入晶体管和集成电路板，用金线连接起电路板和顶端屏幕，做成了一部触摸式的平板电脑。这些平板电脑通过连接Quotron行情数据机器——通过电话线接受行情数据，经过算法程序计算后，产生交易指令，并以短波无线方式回传到平板电脑上，那些美女交易员们拿到指令后再报价到庄家。这时Peterffy的竞争对手使用的是每天只更新一两次的公平价值定价单。

　　从那开始，Peterffy赚到了超过100万美金一年的丰厚利润。Peterffy为了扩大自己的业务规模，他考虑进入CBOE市场。但因交易场所禁止携带电脑之类的设备进入遭到了拒绝。最终Peterffy转到了NYSE扩大他的股票期权业务。为了更好的帮助他的交易员们提高效率，Peterffy设计出一些带光的彩棒。系统产生的不同交易指令，会通过不同的颜色示意给场所的交易员们。

　　慢慢地，peterffy的交易量越来越大，盈利也开始直线上升，1986年，交易所变成了Peterffy交易大军的取款机。公司从1986年1百万的初始资金，到年底的5百万，取得了400%的年回报。同时他在股票期权上的交易，必须在股票市场进行对冲，让他在股市的交易量也直线上升。

　　1987 年的一天，一位Nasdaq工作人员到Peterffy在世贸中心的办公地例行检查，查看他的交易运行，Nasdaq工作人员在Peterffy的交易工作区只看到一台IBM电脑连接着Nasdaq终端机，而且仅靠这台IBM电脑来完成Peterffy如此庞大的交易量，顿时感到不可思议。当得知Peterffy通过外接或者更恰当地称此为偷取Nasdaq行情数据来实现IBM电脑的自动化交易时，他立即要求Peterffy停止这样的运作，因为Nasdaq的软件是给人工看行情且手工键盘输入交易指令用的，但peterffy却破译了行情和交易数据，用来做自动化交易。

　　在被Nasdaq要求停止外接行情数据，且交易必须通过Nasdaq终端键盘执行后，Peterffy在之后的一周时间里，和他的工程师团队通过焊接组件，编写代码和布置线路，制造了一台全新的自动交易设备。即在Nasdaq终端前放置了一个大型放大镜和照相机，将行情数据实时捕捉发送到IBM机，通过IBM电脑运行算法程序产生交易指令，通过电线传输到全自动打字机来实现Nasdaq交易必须通过键盘执行的要求。当一星期后Nasdaq人员回来复查，看到键盘像机关枪似的响着，一个机械手不停地通过键盘下单时，不由地目瞪口呆，但也没再回来找麻烦。

　　就是这套自动化交易系统帮助Peterffy在1987年一年里赚到了2500万美金。之后Peterffy设计了更多的系统和算法，进行了许多技术创新，进入了更多的交易品种和市场。他尤其喜欢那些新的市场，因为这些市场存在更多的机会，而且竞争也少。

　　在1990年，Peterffy改名他的公司为Interactive Brokers（盈透）。在盈透，工程师就是公司的一切，公司内75%的人员是程序员和工程师。

　　1993年，Peterffy将他日渐完善的交易系统作为服务，提供给客户服务。因为价格便宜，交易品种多，地域全，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尤其适合专业的交易公司和职业交易员。现在按公布的每日平均收入交易衡量，盈透证券是最大的网络经纪商。

　　1999年，高盛出价9亿来收购Peterffy的业务，但Peterffy要价30亿。最终高盛放弃了这个收购，花费5亿收购了当时的Blair Hull的自动化交易业务。

　　2007年5月4日，Interactive Broker在NASDAQ成功上市。在开市的钟声敲响后，他的公司被市场估值为120亿美金，成为当年美国第二大的IPO。

　　2012年，在福布斯美国排行榜上，Peterffy以净资产46亿美元排在第77位。

　　纵观Peterffy的成功，他的成功跟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条条框框很有关系，没有环境，他便创造环境，没有现有的工具，他便自己制造工具。不受当时的技术和人为的监管束缚，一直专致于算法和交易技术，以及强烈的成功欲望，是他成功的原因。一次在美国期权业的年会上，Peterffy 得到了终身成就奖，以肯定他对美国期权行业的贡献。会中有人问他成功的秘诀，Peterffy提到运气，努力，和美国优越的创业环境。对于一个经历过二种不同社会制度，在美国凭自己努力实现美国梦的人，Peterffy尤其感激美国对他的厚待，给予的机会，让他可以不用担心潜规则，不用担心自己财富的安全，可以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并得到了金钱上和名誉地位上的丰厚回报。这也许就是他愿意自己花八百万打广告来劝告选民把选票投给他认为更能让美国梦容易实现的党派，共和党。

　　这几年，因为高频交易的兴起，新的一批人开始对传统的做市商产生冲击，Peterffy最近也在公共场合中抨击目前的市场结构和高频交易商。许多高频交易商的回应是他们所做的和Peterffy二、三十年前所做的技术创新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现在Peterffy成为捍卫传统的既得利益者了。真所谓30年河东，30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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